你的线性代数（上）
我的《线性代数》变成人了。
我没开玩笑。我是认真的。
几个小时前……
01
大学的考试周。
一个神秘的时间段，能够大幅提升部分学生的学习能力。但很可惜，我并不属于那“大部分”。
午后，我找了个空教室，一边照着视频学速成课，一边刷线性代数的练习册。
大一上来就学线性代数，课听也听不懂，一个学期什么也没学会，考试还是提前考。
“计算题算一算，证明题先放一放，凑够 60 分再说。”练习本上红红的一大片，我十分怀疑自己学线性代数的天赋。
“好困啊啊啊……”
“不行，下周就考了，这下真的学不完了……”
和困意抗争是一个无意义的过程。特别是对于上完早八的大学生来说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喂——”
“江萧楠——”
我猛地惊醒——“不是，我没睡！”
不对，高考都结束了。只能尴尬地坐下来……
——而面前是一位正盯着我看的学姐。乌黑的秀发在午后的阳光下绽放出别样的光泽，水灵的眼睛中饱含温柔，又有着一丝担忧。
这家伙的建模还真不错，我喜欢。
“发什么呆呢，你才学到第一章，就做了几道题就睡着了？”
“不是，等等，所以你是谁啊？”
“我是你的《线性代数》？应该可以这么说吧。”
什么？
02
“学姐你就别开玩笑了，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对吗？难道是哪节课坐在一起过……？”
不对不对，就我这种没建模没经济的社恐，怎么可能有女生搭话。
“唉，就知道你不信，但我真的是你的书……你看看你桌上课本还在不？”
“喂……学姐你别捉弄我了，我还要学习呢，干嘛吧书藏起来啊？”
等等，这家伙不会是来推销的吧。还记得开学那几天，天天有人又是卖笔又是卖电话卡……这是什么新型诈骗？色诱？
“我没有藏起来啊？我知道你很难接受，但是我确实是你的线性代数啊？我背上还有你写的名字呢，要不要来看看？”
她说着就要把衣服拉起来。
“哎停停停！！！这里还有监控呢！我信还不行吗……”
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，我只能自认倒霉。
“嘿嘿你终于相信了，那么我们赶紧开始吧？”
“把书还给我啦。下周就要考试了我真的需要学点……”
“这就没必要了哦。来过去一点让我坐坐……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她已经把我挤到右边的座位，然后拿着练习册贴到了我身上。
“喂喂喂……你这家伙……”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靠这么近……有点心动。不对不对，这种大脑似乎缺根筋的人还是离远点好。
“这个行列式，明明第一列有一堆零，你干嘛要拿最后一列分拆啊？还有这个，递推的时候拆开来第二项是零，你拆错了……”
“不是，你真教啊？”
这家伙难道是认真的？被这种奇怪的学姐缠上了，我真是又高兴又难过。
“喂！好好听我说好吧！？”她拿手指轻轻弹了下我的脑袋，“下次就直接给你一巴掌好了……”
“什么，我的名字？嗯……你叫我‘线性代数’就好啦。”
“好好听讲。你也不想挂科吧？”
“……”
她还干了些什么我早就忘了，只记得一个下午完成了两大章的内容，然后在做完练习题后，我一头睡了过去。
03
“早上好~不对，应该说是晚上好？”
睁开眼睛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自称线性代数的学姐的脑袋。
“等等，我这是在哪里？”
“在我的大腿上哦。”
“？”
头低下软软的。我直接弹射起床。
“不对，你怎么能让陌生人睡在大腿上啊！？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哦！？”
“我们俩还算陌生人？你这个学期天天摸我的身体，还在我身上写字呢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干的！？算了……我得去吃饭了，吃完饭赶紧回去宿舍……你请自便吧。”对于这种智商疑似不足 10 的人，我真的不想多说，把东西整理下就打算离开教室。
“对了，赶紧把《线性代数》还给我，我真的很需要课本，这个月真没钱再买书了。”
“亲我一口。”
“蛤？”
“都说了，亲一口！！”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，才喊出这句话。
旁边路过的，男生给我比了个“你加油”的手势，赶紧开溜了。
“喂……你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啊，我要报警了哦？”我举起手机，解锁。
没想到她直接夺过手机，在我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，亲了上来。
——双唇相接。
一本《线性代数》“啪嗒”一声，掉在了桌上。
“……啊？”
“骗人的吧……？”
04
躺在床上回顾这一天。
“行列式，轻而易举啊！”学姐的声音在脑中回响。
但那个神秘的学姐，真的是《线性代数》变的吗？
脑海中突然闪过学长告诉我的都市传说——
那是十年前的期末周。
一个学疯了的少年的教材变成了人形的故事。
少年是重度夜行性动物，而他发现，每天午夜零点时，教材会开始放出光芒。
少年百思不得其解，只把它当作在黑暗中阅读的方法。直到有一天考试前一天晚上在寝室床上看书，半睡半醒之时，双手举着的书突然掉在了脸上。在书页与嘴唇相接之时，怀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。
在他开口尖叫之前，少女用嘴唇抵住了他的嘴巴。之后，一本暗淡无光的教科书重新回到了手中。
那晚他没睡着。但是第二天到了考场，他却成为了那节课唯一一个满绩点的学霸。
少年再也没有见过少女……
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哪个学长学疯掉了，做梦编造出来的故事。
难道说，这是真的？
也太可疑了点。
掏出手机……
“11:58”。
离零点还有两分钟。如果这是真的的话，那么教材应该会发光才对。
起身拿出包里的《线性代数》。
虽然我不报太大期望，但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。毕竟，那位学长可是满分了啊？看在绩点的份上，也要试试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5……4……3……2……1……？
零点到了。
什么也没发生？
不对，手里的教材真的发光了！？
我揉揉眼睛，不敢相信眼前所见。这不会只是我的幻想吧？
漫画和小说里面经常提到有一种快速验证的方法：掐自己一下。好痛。没在做梦。
接下来，就是亲一口书？然后就可能可以满分？
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，捧起那本书……
光芒散去后，怀里出现的，正是白天见到的学姐。
我正要出声，学姐赶紧用手捂住了我的嘴。
“啊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“笨蛋！小声点！”她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低语。
“怎么啦？还活着吗？”那是我的室友陈肖河。他走过来了！
“听我说！你只要复述我的话！”她在耳边轻轻对我说。
“没……没事，腿……腿抽筋了——”我装出来点感情，不知道陈肖河会不会相信。
这个姿势能清楚地听见学姐的心跳。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紧张，她偷偷把微微出汗的手伸了过来，牵住了我的手。
“哦，那你小心点啊。别刚体测完就进医院了，脆皮大学生。”
我和她都松了一口气。
身上的学姐一阵蠕动，躺在了我的旁边。
“所以，你到底是个什么生物？是人类不？”我悄悄提出了疑问。
“可能是，又可能不是。”
“啥？”
“我是你的教材变的。据我所知，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，他们可以在特定的时间段发动能力，让知识实体化。”
“实体化？”
“手机给我。”或许是因为说悄悄话怕被发现，学姐拿过我的手机一顿输入。
原来，实体化的能力每个人都有，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局限与精神上，这就是我们所说的“想象力”。而这世界上也存在像我这样实体化能力较强的人，他们能够真正把某些概念，也就是知识，创造为一个活生生的实物。
“我听过一个学长的都市传说……”我接过手机输入道。
“我觉得可能你是那位学长的精神继承者，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。”
“为什么要亲吻，才可以实体化呢？”
“实体化的发动条件是强烈的精神力量。通常来说，在你们这里，大部分人只有得到紧迫感的激发后才能达到基础值（也就是你们的期末周），而需要更高程度的刺激（接吻）才能发动。或许是因为你的精神力量有限？所以我才只能出现一次。”
“还有个问题，为什么你是个少女的样子呢？”
“实体化对象的属性由其操作者的无意识决定。你得想想自己是不是没女朋友太压抑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呢，我再和你来一下你就能变回去了对吧？”
“嘿嘿，你想要我变回《线性代数》吗？建模这么好的女朋友陪你睡觉还不要？”
“更睡不着了……等等，女朋友？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这个词？”
“你猜？”
结果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让她变回去，而是两个人在宿舍床上挤了一晚上。直到舍友都走了，让她换了男生的衣服才悄悄溜出宿舍。
05
“又错啦！这里要这么写……”学姐拿红笔在我的笔记本上批注。
果然，考试还得自己努力。都市传说里面考满分都是骗人的。
“矩阵行列式你知道吧？”她走到面前的白板，用油性笔写出了她“人”生的第一个白板字。
“黑板还是不好写啊……”她朝我笑笑，“要是能直接用意念写就好了。”
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学姐教我线性代数！
我承认我不是真正喜欢数学，只是想听她讲解而已。
“看我干什么，我会害羞的。看黑板啦！”
“虽然整个身体都被你看过摸过无数次了啦……”线性代数的脸上泛起红晕。
“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让人误会的说法啊？”
上午的学习时光也很快过去了。
“对了，你需要吃饭吗？”离开教室前，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。
“我是通过你的精神力驱动的，类似人偶一类的东西？不需要摄入和排出任何东西。更何况我只是你的《线性代数》变的，本来就是你赋予我的生命。”
“精神力，会耗尽吗？”
“肯定会。如果耗尽了你应该会睡着吧……？然后我就变回书了。”
“怪不得这么困，突然好想睡觉。”
“你都让我维持人形半天了肯定很累的。那么，明天见？这是晚安的亲亲？”
“哎？等会……”
下一秒，《线性代数》从面前掉落，而我则倒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。
“不在了。”
空教室的桌面上静静躺着一本《线性代数》。
只有她身上的香水留下的清香，成为了她存在的证明。
“明天见，是吗？”
（未完待续）
